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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中的台湾无障碍事业

春鸭 (Spring Duck)

虽然观念和设施有了改进,但仍然有许多事情要做。


台湾是个人口稠密的地区,每平方公里平均人口数接近美国的20倍。在台湾,城市里到处都是停放的车辆和摊贩。尽管近年来针对轮椅的无障碍设施有所改善,但对许多无法回避障碍的台湾人来说,仍旧不能轻松地去超市或看牙医。


鉴于台湾人口迅速的老龄化(到2026年前,将有21%的台湾人超过65岁),今后几年台湾社会对优质无障碍设施的需求将迅猛增长。


德国人林妩恬(Uta Rindfleisch-Wu)从1980年代初就生活在台湾。她认为,台湾在为肢体残障人士提供无障碍通道方面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比如,有几千座建筑改装了坡道。台湾铁路局下属的火车站几乎都安装了能装在轮椅的升降电梯,铁路员工也都接受过残障协助培训。


林妩恬的女儿患有脑瘫。目前,林妩恬担任着桃园市新武区治疗骑行中心的顾问。最近,她和一位肢体残障朋友走访了台湾的好几个地方。“几乎我们走访的所有地方都安装了无障碍卫生间和坡道,”林妩恬说:“肢体残障人士还能从政府机构管理的场所借到轮椅。”


不过,林妩恬认为,桃园国际机场的无障碍设施并不理想。


“在1号航站楼,安检口和A5登机门之间没有座椅,即便是普通旅客在这两点之间也常常需要休息。同样,2号航站楼的候机厅也几乎没有设置座椅。这的确是桃园国际机场需要改进的地方。”


高雄的凤山茶站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最近,由于中环铁路高雄段被移至地下,凤山茶站因而被重建。而在车站内部,票闸外没有设置供旅客休息的座椅。


不过,台湾社会对残障人的歧视的确是在弱化。过去,因为佛教的轮回和功德观念,有许多台湾人将残障视为对前世造孽的惩罚,但现在这样的观念已经很罕见了。


台湾大学社会学家常恒浩(音译)在其于2014年发表在《残障研究综述》上的一篇论文中提到,直到1980年代,台湾仍有许多人将残障人视为“残废”。而直到今天,据活动人士介绍,台湾的总体形势充其量也就是喜忧参半。


“鉴于残障人的诉求,台湾政府修改了各种规章,由此改善了景区、文化场所、酒店和餐馆的无障碍状况。”台湾全民无障碍协会的社工和项目经理李志玉(音译)说。台湾全民无障碍协会成立于14年前,自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改变人们的观念,并寻求促进全台湾无障碍化的有效方式。李志玉说,通常无障碍会被列为建设项目优先考虑的问题,但即便如此,残障人也很少参与项目的规划。而当项目竣工接受验收时,无障碍又是最易被忽视的内容。这样就造成了很多无障碍设施既不美观又不实用的现实。


“barrier free”和“accessible”这两个术语都可以翻译成“无障碍”,也可以互换使用,但“barrier free”多涉及电梯、宽敞的进出口、坡道等轮椅使用者需要的硬件设施,而“accessible”则常指能够确保残障人实现自我意愿和需求的广泛方式。“一般说来,人们更愿意讨论硬件而非软件的无障碍,这反映了人们对残障人需求的漠视。”李志玉说。


台湾全民无障碍协会的办公室主任陈阿里(音译)说,台湾政府中至少有16个部门的工作涉及无障碍,而不同部门间缺乏协调则会严重影响无障碍事业的发展。常恒浩举例说,有了坡道,轮椅使用者就可以自驾轮椅进入公园,但为了防止人们借助坡道在人行道上骑摩托车,有的坡道就被封闭了。


政府部门也经常不愿意讨论无障碍问题。台湾卫生福利部社会和家庭事务管理局最近组织了一次小学生竞赛,参赛学生要阅读并写出自己对宣传残障意识和残障人权利的电子绘本的感想。比赛期间,有位作者要求采访组织者。社会和家庭事务管理局把我推荐给了内政部和交通运输部的建设和规划局。内政部虽然同意了我的采访要求,但并未跟进,而交通运输部则根本没有答复。


现有立法


台湾不是联合国成员,但也于2014年12月颁布了与《联合国残障人权利公约》(CRPD)配套的法律。《残障人权利公约》和2014年的法律均强调,为了保证残障人充分的社会融合和社会参与,残障人拥有生活在社区,与非残障人享有同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但自从2014年的法律出台后,这部法律就饱受批评。“在过去的几年里,台湾政府既没有在实质上提高无障碍预算,也没有按照《残障人权利公约》的要求,分解机构化服务,并将这些服务转移到社区。”阳明大学卫生福利政策研究所教授周月青(音译)说。周教授认为,在台湾,像家居服务和日托服务这样针对残障人的服务项目已经发展成了与《残障人权利公约》背道而驰的大型机构或机构化服务。”


去年,五名外国专家根据《残障人权利公约》,并结合残障人、公民组织和政府机构的意见,审查了台湾的残障及无障碍状况。这个专家小组敦促台湾政府逐步淘汰针对残障人的居住机构,向残障人提供适当的支持,使其能够积极地融入社区生活,并防止因残障而导致的隔离和孤立。


常恒浩说:“台北公共交通的无障碍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在工作场所等私人领域,无障碍状况并没有什么改善。”常恒浩说,影响无障碍化的最主要因素是人们仍旧将无障碍视为慈善问题,是出于怜悯应该做的工作,而非残障人应享有的权利。


常恒浩说:“在台湾,很容易找到按照法规提供给残障人的无障碍设施,但实际上这些设施并没有多大用处。”他呼吁台湾应尽快采用针对所有人的通用设计原则,只有这样才能全面实现建筑物、产品和环境的无障碍化,才能使包括残障人、老年人在内的所有人受益。


轮椅使用者一般需要0.9米宽的通道,而轮椅如果想要顺利掉头,通道的宽度则至少需要1.5米,但即使在平坦的人行道上,可供轮椅使用的通道也达不到这个标准。


陈阿里列举了16项常见的障碍,包括消防栓、变压器箱、邮箱、共享自行车点以及建筑工地的临时排水管。


“在台湾,大城市和农村的无障碍状况有着天壤之别。台北是台湾无障碍最好的城市,比如,台北80%的公共交通实现了无障碍化,但其他城市就要落后于台北。”李志玉说。李志玉介绍说,在台湾,无论是普通铁路还是高铁,都还没有实现针对轮椅的无障碍。


此外,“台湾没有无障碍长途车和无障碍出租车。”李志玉说:“由于数量有限,如果想乘坐后门装有坡道的小巴士需要提前一星期预约。”


台湾高铁公司在其书面答复中说:“我公司的无障碍座椅设计将超过《台湾残障人权利保障法》的要求。”该公司在每列高铁的7号车厢里设置了一个无障碍隔间,这个隔间可以安置两辆电动轮椅和两辆折叠式轮椅。在这个隔间里还设置了求助按钮,旅客可以按此按钮呼叫乘务员。这一车厢的入口宽度是105厘米,而其他车厢入口的宽度是70厘米,这一车厢入口的高度也和站台平齐。这一车厢和台湾高铁的所有车站都设置了无障碍卫生间,无障碍卫生间安装了自动门、把手和求助按钮,而且卫生间有足够的空间可供轮椅掉头。


台湾高铁公司指出,日本的许多高铁列车上只有两个无障碍座位。2017年,台湾高铁无障碍座位的使用率是34.8%,2015——2017年,有214668名残障和行动不便的旅客得到了台湾高铁服务人员的帮助。


广泛的受益人群


台湾全民无障碍协会的李志玉认为,强化无障碍将使许多人受益。她认为,受益人群将包括推婴儿车的人们,带着大量行李的旅客,以及独立外出的残障人。


凯莉·凯伦伯格是需要经常外出的残障人。凯莉·凯伦伯格曾担任加拿大商会驻台湾办事处的发言人,从2006年起就住在大台北地区。2009年初,她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目前和她的丈夫一起运营一家名为“Reach to Teach Recruiting”的公司。“2009年,在诊断出强直性脊柱炎后,我很快就用上了轮椅和拐杖。”凯莉·凯伦伯格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体验到了台北公共交通的种种障碍,以及公众对隐形疾病的无知。经历了难熬的第一年,我的情况有所改善,只在疾病突然复发时才需要使用助行器具。”


2015年,她又被诊断出纤维肌痛症和肌痛性脑脊髓炎,健康状况也因此进一步恶化。“自那以后,我就不能长时间站立和行走,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凯莉·凯伦伯格说:“我的行动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因为胳膊、肩膀和背部严重的肌无力,我自己都不能上轮椅。如果椅子没有靠背和扶手,我都不能坐直。”


因为病情,凯莉·凯伦伯格要经常去医院,但因为停车困难,开车就成了不得已的选项。“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能给残障人设置专用停车位呢?我们要求了许多次,但都没有结果。”


凯伦伯格说,在大台北地区,残障人去什么地方都不容易。“每次出门前,我都要想好出行的所有细节。”她说:“我要想好从家到目的地要走多少路。如果要去的地方有台阶,我就会取消行程。”


台湾全民无障碍协会的李志玉说,提前打电话或与其他轮椅使用者交流信息是台湾轮椅使用者在出行前经常要做的事情。“官方网站很少提供残障人需要的无障碍信息,”李志玉说:“提前了解目的地的情况可以帮助残障人避免出行的障碍。”


李志玉说,即便有基本的无障碍设施,“这些设施也经常被废弃或无法使用。人们会把货物堆放在无障碍设施前面或里面,比如,因为改造而堵住了无障碍卫生间的通道等等。”


在某些酒店,无障碍房间会另做他用,而需要这些房间的残障人则不能使用这些房间。


凯伦伯格也有同样的感受。“有些设有坡道的大门有时会被堵住。我也遇到过一些让我愤怒的事情。大台北地区的大部分商业场所对我来说都是有障碍的。如果我要求残障人专席又没有携带助行器具,商业场所的服务人员通常是不会相信我是残障人的。”


台北通常被认为是台湾最无障碍的城市,但凯伦伯格却不以为然。“台北市和新北市政府可以从高雄的做法中汲取经验。我认为,高雄是台湾最无障碍的城市。高雄非常重视针对残障人的无障碍建设。”


凯伦伯格提到了台北市中心一家人气很高的餐馆。“我每次去这家餐馆总是会遇到麻烦。比如,服务员拒绝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一楼,即便我告诉她我不方便上楼也不行。所以,从2018年1月开始我就不再去这家餐馆了。”


另外,凯伦伯格还提到,“人们会在人行道上停车或堆放旧家具,这样残障人就不得不走在街上或在机动车道上驾驶轮椅。”


凯伦伯格敦促台北市政府采取措施提高公众的残障意识。在欧洲和北美,人们已经养成了便利残障人通行的规范行为,“而在台北,人们既不会让残障人先乘坐电梯,也很少让残障人优先通行。”凯伦伯格说:“台北地铁推出了一款残障人标志,残障人可以将这款标志贴纸贴在轮椅或自己的背上,但很少人会注意到这一标志。”


译自:Taiwan Business Topics

18th December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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